6月29日上午,中央音乐学院2020届毕业典礼在“云端”举行。没有师长拨穗正冠,没能与朝夕相处的同学笑中带泪地告别,昔日的校园从未像现在这样安静。被搬到线上的也不只是毕业典礼。6月19日至7月5日,每晚8时,中央音乐学院钢琴系近20位优秀毕业生都会在快手、抖音、哔哩哔哩弹幕网等直播平台上演自己的“毕业音乐会”。这场名为“后浪入海”的云展演,记录着当下古典音乐行业的自救与传承。
郝一雷在演奏中
这届毕业生不易
“我这半年都没有再去过学校。”中央音乐学院钢琴系本科毕业生刘诗华的家就在北京,与学校之间的几公里距离,现在看来是那么遥远。这次疫情,注定让他们成为学校历史上格外特殊的一届毕业生。
“我们这一届都打算读研,大部分都考了本校的研究生,也有几个想要出国留学,”刘诗华说。疫情打乱了许多人关于未来的规划。“我想继续在本校读博。”刘诗华的师兄、钢琴系硕士毕业生郝一雷同样选择深造。“博士考试的笔试是在家里对着摄像头考的,现场演奏部分只能录制成视频。”这次经历让郝一雷终生难忘,“我们学校的博士,一个专业只要一个人,难度和压力还是非常大的。”
读到了硕士阶段,郝一雷的同学大多选择工作,疫情对他们的干扰更加明显。“现在这种情况,找工作基本上是在网上投简历。”对音乐表演类专业的学生来说,各大高校和职业乐团是理想的去处,但近年来,竞争显然越来越激烈,郝一雷周围有不少人转而去开教育机构和演出公司。
展演圆了一个梦
“疫情期间,我们一直在观察整个行业的动态。”业内知名经纪公司“美杰音乐”创始人刘益生有着本能的敏锐感。在这种情况下,青年音乐家的处境和未来如何?个人音乐会是音乐表演类专业经常采用的一种毕业考核形式,今年,中央音乐学院钢琴系的毕业音乐会只能以学生们录制好的视频折中替代。“本科期间,毕业音乐会算是唯一一次完整的音乐会演奏,我们都很期待。”
“学生们录制的视频,能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刘益生反复在想,老师打过分后,就让这些视频从此白白躺在云盘里吗?似乎太可惜了。于是五月初,他联系了中央音乐学院钢琴系副主任韦丹文教授。“线上”是古典音乐目前最重要的生存方式,亦是大势所趋,那何不把视频搬到网络平台上做一次云展演?“每一个学音乐的孩子,从小到大,无论是自己、父母,还是一任又一任的老师,都付出了很多心血,毕业是对他们此前音乐之路的总结。”刘益生说,“这份成绩单应该交得漂亮一点。”
6月19日,这场名为“后浪入海”的云展演在快手、抖音、哔哩哔哩弹幕网等多个直播平台正式上线了,至7月5日,中央音乐学院钢琴系的近20位优秀毕业生将在这里上演他们的“毕业音乐会”。
“突然就有了这么多人来看我的‘毕业音乐会’,真的特别开心。”刘诗华还发现了不少有意思的弹幕,“在我的那场直播里,有观众在讨论我踩踏板的动作,说‘情绪全在脚上’。”留下一句“太好听了”或者提几个简单问题的人更多,刘诗华能感觉到,大部分观众对古典音乐的了解不深,但在直播平台上,他们正在尝试着接近这门“高冷”的艺术。据初步统计,微博相关话题阅读量达到3000万。
就业思路应拓宽
为毕业生们圆梦,固然是这次云展演最重要的目的,但刘益生和策划团队的设想并不仅仅止步于此:“表演艺术类专业的学生,首先瞄准的就是舞台,作为经纪公司,我们清楚很多人在这条路上走得非常艰辛。通过云展演,我们希望让同行第一时间关注到这些学生,比如各地的交响乐团和演出院线,尽快给他们提供机会。”
此外,网络可以跨越时空的距离,在音乐资源相对不够丰富的地方,这次云展演应该能给老师和学琴的孩子们带来新的启迪。而对那些正在为艺考日夜奋战的考生来说,云展演也不失为一次及时的激励。
“音乐专业的学生,职业规划还是要尽早做起来,就业的思路也要拓宽。”刘益生给出了自己的建议,“传统的思路认为,我是搞演奏的,我就要进乐团、做独奏家或者到某个相当级别的艺术院校当老师,但就目前的就业形势来看,可以再做一些新的探索。以经纪公司为例,如果有音乐专业背景的学生来做艺术家经纪人,与艺术家本人、合作方的交流都会比较顺畅,但也是这些学生,尤其是学器乐的,他们在练琴上花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以至于其他方面会有不足。大家应该有这样一个意识:既要把琴练好,也不能忽略在社会中生存的基本技能。”
“疫情的确是危机,可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它也是契机。”刘益生说。就像这次云展演,它一方面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权宜之计,另一方面却拉近了古典音乐未来从业者与普通观众之间的距离。疫情深刻地改变着古典音乐的生态,在不久的将来,音乐的传播、教育等领域都可能衍生新的方向和职业,把握社会的动态,也是音乐专业学生需要具备的能力。(高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