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慧,山东烟台龙口市人民医院感染性疾病科主治医师,山东省第二批援助湖北医疗队队员。2007年7月到2009年8月参加全国高校毕业生“三支一扶”计划,在栖霞市观里卫生院完成了两年的支医生活;2009年12月进入北马中心卫生院,2013年10月进入龙口市人民医院工作。
两年的支医锻炼,10年的从医经历,54天的新冠肺炎战“疫”历程,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一种生活,只有经历过才知道其中的艰辛,只有亲身体会,才能感受到其中的快乐。
国有战,召必来,战必胜!作为山东省第二批援鄂医疗队队员,回首在湖北黄冈54天的点点滴滴,恍如隔世、终生难忘,现在想来,这54天的努力与付出终究都是值得的。54天里,我们克服肉体疲劳和精神压力,医者的职责、中国人的担当,在我们每一个队员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我们肩负打赢这场战“疫”的使命,向黄冈人民、湖北人民、全国人民交出了一份满意的答卷!今天,和大家分享一下我的战“疫”故事。
别怕,我们来了
春节前,湖北武汉暴发新冠肺炎疫情。“疫情就是命令,防控就是责任”,市委、市政府英明决策、当机立断,迅速在全市打响疫情防控阻击战。一向有着敢于牺牲、能打胜仗传统的龙口市人民医院也在第一时间进入战时状态。
1月24日,大年三十,本应是合家团圆的日子。我全副武装,在发热门诊轮值24小时,认真排查从武汉返回龙口的发热患者,耐心解答武汉返龙人员的电话咨询。
忙碌中,我密切关注着湖北的疫情变化。面对日益增多的新冠肺炎患者,一线医护人员日夜奋战仍不能满足诊疗需求,湖北医务工作者的艰辛与不易我感同身受。危急时刻我下定决心,若国家需要,我定会义无反顾地奔赴湖北一线支援。
正月初一,我刚下夜班就收到了紧急通知,院里发动医护人员自愿报名援助武汉。我没有多想,当即报了名。大年初二,接到医院电话,经院里讨论,决定派我前往湖北支援,具体出发时间等待通知。
报名时我没有犹豫,可挂断电话,我却在纠结,该怎样向家人解释自己的举动。因为报名参加援鄂医疗队的事,我没有告诉他们,主要是怕他们担心。
纵有万般担心和不舍,但终究要迈出这一步。让我感动的是,我的顾虑多余了。听到我要去湖北支援的消息,满头白发的母亲满脸不舍地对我说:“哪个当妈的想让孩子上战场?既然你已经决定,妈支持你,但你得答应我,千万千万保护好自己,平安回来!”女儿大哭着问我:“为什么是妈妈?武汉那么危险,妈妈被感染怎么办?妈妈回不来怎么办?我不要妈妈去,妈妈要去就带我一起去吧!”
此时,我再也控制不住眼泪,一把抱起女儿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反复安抚着她,“宝贝,妈妈是一名医生,那里需要妈妈,妈妈要去打败一种叫做病毒的怪兽!妈妈答应你,一定会保护好自己,平安回来,陪伴你长大,在家乖乖等妈妈!妈妈是不是从来没有骗过宝贝?这次也会说话算数,平安回来。来,咱们拉勾勾!”
我的话,对女儿是安慰,对母亲是宽慰。可话虽这样说,作为感染科医生,我比谁都懂得前方的危险,但上了战场,我就是战士,此时此刻“我不扛枪谁扛枪”;既然选择了这个职业,使命容不得半点退缩,迎着疫情上是一名医生的最大光荣。
1月27日下午,我接到命令,28日早上出发,巨大的压力瞬间向我袭来。因为山东省第一批援鄂医疗队员大年初一晚上出征,相隔两天再次集结医疗队增援,这等于告诉人们,前方疫情的严重程度已经超出了一般人的想象,医护救援刻不容缓!
接到出发命令的当天下午,山东烟台龙口市卫健局和院里专门为我举行了出征仪式,局领导和院领导反复叮嘱我:“务必要做好防护,平安回来,防护物品医院已准备好,有什么需求随时告诉我们。”领导的关怀,让我倍感温暖。
初四早晨,本想趁女儿醒来前悄悄离开,可当我推着行李箱准备离开时,女儿竟在卧室大声哭喊着“妈妈,妈妈”。这一声“妈妈”再次让我泪如雨下,我跑过去紧紧抱住女儿:“宝贝,妈妈一定平安回来,绝不骗你!”都说母女连心,那一瞬间我真的体会到了生死离别的滋味!
到达济南遥墙机场,与其他地市医护人员汇合后,我正式加入了由3名省卫健委领导和135名医护人员组成的山东省第二批援鄂医疗队。候机时,翻看朋友圈全是转发我出征的消息和鼓励的话语,眼泪再次夺眶而出。这让我知道,这次出征,我不仅仅代表的是龙口,代表的是龙口市人民医院,我还要把广大医护人员共同的期望带到武汉;一条条祝福,让我明白,在我的身后是龙口市人民医院这个温暖的大家庭,是无时不在支持着我和我深爱着的60多万家乡父老。
晚上七点多,我们的飞机满载着齐鲁人民的深情厚谊,降落在武汉天河机场,偌大的机场除了我们的脚步声,只剩寂静!这个往日人声鼎沸、热闹喧嚣的地方,此时非常冷清,这就是我们来到这里的意义!亲爱的同胞们,不要怕,我们来了!
赛跑时间救患者
湖北疫情,武汉最重,黄冈次之。在肆虐的病毒面前,生命有时真的很脆弱。和时间赛跑,时间就是生命。
经过三天紧张的培训与考核,我和队员们先到临时改建的救治点收治疑似患者,随后进入大别山区域医疗中心救治新冠肺炎确诊患者。
第一次,总是让人记忆深刻。第一次进入隔离病区,当穿戴好防护用品,推开最后一道通往病区的门时,我的手是抖的,可越是艰苦,使命感越强,尤其当看到患者期盼的目光时,我的心底瞬间迸发出无穷的力量!
大别山区域医疗中心为黄冈中心医院在建新院区,为普通病房,临时改建成传染病病房。第一轮班因病区刚开放,我所在的小组短时间内收治36名患者,从采集基本信息到建卡、挂号、办理入院全部需要我们独自完成。加上病历系统不熟悉,真的是手忙脚乱。
由于南北地域差异,和患者交流也是个很大的问题,大部分患者不会讲普通话,而且穿着防护服,护目镜上的雾气,使大家的听力、视力和活动受到很大影响,工作量加大了许多。大家以最快的速度适应这里的一切,适应彼此的工作方式。后来一次转入14名患者,队员们配合十分默契,一切进行得井井有条,得到了领导的表扬。
“4床患者憋喘明显,59床体温38.9℃,一会要新入4位患者……”每天这样的呼叫和提示连续不断,我看完这个再到下一个床位,忙得不可开交,恨不得自己有三头六臂。
大家在新闻上看到的,所有医生和护士经历的事情,我也经历了,在这里的每一天,我都不敢看报道医护人员的文章,我怕我会情绪低落,我怕我会忍不住流泪。有一天看到院里发的兄弟姐妹们报名支援湖北的消息,我的眼泪忍不住地流。谁不是有家有儿女的人,谁都不傻,谁都知道前方的路有多凶险,但我想这就是我们的职责与使命,这就是医者的担当。
“你问我累吗?”答案是肯定的,每天穿着密不透风的双层防护服,护目镜上的雾气,鼻梁上紧勒的口罩,长时间戴着双层橡胶手套的双手开始出现脱皮、裂口,不分白天黑夜连续上班,很多时候感觉头昏脑胀、心慌、憋气,真有要窒息的感觉。处理完各种状况,偶尔可以稍微坐下休息会,这时候很想喝口水,去趟卫生间,可是为了节约防护用品,降低穿脱过程中的污染风险,我们选择了坚持。这条路真的很难走,我总想着让自己再强大一些。
身为龙口援鄂第一人,大家说我好勇敢,可面对传染性极强的新发呼吸道传染病,而且在没有特效治疗药物的情况下,谁不怕!
病毒无情。出发前,我曾带了一件女儿的贴身衣物与两张纸条,一并放在行李箱中。“大家看见这张字条证明我已离去,请让我带着女儿的衣服离去!”另一张则是“我的宝贝,妈妈这次没有信守诺言,对不起,妈妈会在另一个地方守护着你,妈妈爱你!”
我只想说,没有人生来勇敢,没有人非要成为勇士。逆险而行为苍生,不辱使命战必胜。使命召唤,重任在肩,我必须一往无前!
我不会忘记,病区收治的第一位重症病人,他肺功能很差,用鼻导管吸氧,血氧饱和度难以维持。怎么办?改为面罩吸氧,调整供氧浓度,效果不佳,随时有生命危险。总队长紧急调配呼吸设备,调整治疗方案,患者病情才逐渐稳定。还有许多特殊病人,像高龄患者、合并糖尿病、慢阻肺、支气管扩张、房颤等基础疾病,以及身怀六甲的孕妇。
回想我们刚进驻病房时,患者多、重症多,病情不稳定,事情多且繁琐。每轮班次都会出现各种病情变化需要紧急处理的情况。出于对疾病知识的缺乏,对愈后的不确定与恐惧,大部分患者很少与外界沟通交流,我便利用处理完各项工作后的零碎空余时间,主动与患者交流。发现许多患者吃不下饭,我不断给他们鼓励,“全国各地的医护人员都来驰援湖北,在你们身后有成千上万的医护人员为大家保驾护航!你们需要做的就是配合治疗,我们会和大家共渡难关!”
我们队收治的最小患者是一名9个月大的婴儿,这也是山东医疗队收治的最小确诊患者。“我们一家三口均确诊,妻子确诊后也住进了大别山区域医疗中心,但现在我联系不上她。”女婴的父亲拜托我:“我想让孩子和母亲住到一个房间,方便照顾孩子。”我们立即联系各个医疗队寻找孩子的妈妈,最终,在湖南医疗队负责的病区找到了她,经过协商,女婴的妈妈次日转入我负责的病区,一家人终于团聚。女婴妈妈激动地说,谢谢你们,你们山东医疗队是我们的大恩人,孩子长大后让她学医,像你们一样治病救人!
记忆深刻的是,一天刚接班没多久,54床患者血氧饱和度突然降至60%左右,我紧急给予叩背并调整氧流量,但患者病情未缓解,憋喘反而加重。危急时刻,我立刻通知隔离病区外队员“54床突发病情变化,急需转入ICU进行机械通气治疗,赶紧联系床位”。
当时ICU病区床位紧张,经过紧急协调终于联系到较远病区的一张空床,我与病区队友立即开始转运患者。时间就是生命,我们早已将穿着防护服不能做大幅度动作的注意事项抛到脑后,冒着可能暴露的风险,以最快的速度奔跑着,将患者转运到另一座楼2楼ICU病区,紧急向该病区医生告知患者目前病情。
当通过玻璃窗户看到插管成功,患者生命体征逐渐改善,我们都松了口气,回到病区才感觉到贴身衣物是湿的。此时刚想坐下歇一歇,护士又在呼叫“吕大夫,您来看一下4床患者吧,我们怎样劝都不吃饭。”
4床患者是一名年轻女性,病情较重,使用经鼻高流量食欲不佳。我耐心劝导她,“多吃饭才能增强免疫力,病情才会逐渐好转”。随后我便一口一口地喂她。也许是禁不住我的劝解,就这样一边喂、一边表扬,她终于将饭菜吃了一大半。她对我说:“要不是你在这里,我根本就吃不了那么多,真的谢谢你了!”此时,我只是想对他们好一点!再好一点!
付出换来真情回报
其实,在黄冈的每一天都是在紧张忙碌的工作中度过,每轮班次六小时,需要提前一个半小时到达病区,穿戴好防护物品进行交接班,这期间必须做到不吃不喝不上卫生间。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解决病区患者的所有问题。忙起来就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恐惧和不安。每天在做好个人防护和接诊治疗新冠肺炎患者之间切换,行走在驻地与隔离病区之间,两点一线!至始至终没有忘记的是,做好防护,保护自己也是保护队友!更是保护爱我们、关心我们的人。总结起来自己做的所有工作,无非就是两个字,筑路!为了让新冠肺炎患者找到康复的回家路!
当时的工作状态真的是艰苦、危险、强度高、压力大,我们对患者保持微笑,也会感动的哭泣。我们不说加油,因为我们一直在救护的道路上努力奔跑着……
常言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真心付出换来了患者的一句句感谢。
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我们逐渐迎来了曙光,新入院患者逐渐减少,康复患者逐渐增多,大家欢欣鼓舞。每次告别,每一句“谢谢你们”、“你们辛苦了”都让我们感动不已,再苦再累也值了。与此同时,传来好消息,黄冈的患者治愈率最高,而参战的医护人员无一人感染。
这是一场医护人员与时间赛跑的战役,这是一场全国人民与疫魔殊死的较量。抗击疫情,白衣执甲,没有生而英勇,只有选择无畏。治病救人是医者的职责,我们在逆境中挽救生命,用行动践行医者的誓言。
3月18日,是山东第二批援鄂医疗队到达黄冈的第51天,这一天,大别山区域医疗中心接收的新冠肺炎患者全部康复出院;我们完成了“坚定信心,不辱使命,坚决完成救援任务”的出征誓言!这一切都凝聚着我们每一个人的汗水和泪水,更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全国人民共同努力的结果。再次回望,这是一个阶段性的结束,更是一个新征程的开始,我为祖国骄傲与自豪!
3月21日,山东第二批援鄂医疗队撤离黄冈,踏上归程。我们乘着大巴车,沿途满是送别的黄冈人民,他们用一声声感谢,表达着无尽的心意;他们用一束束鲜花,颂扬着鲁鄂两地深情。我们来时,黄冈几如一座空城,我们走时,黄冈又恢复了无限生机。车走了一路,我哭了一路,我默默地在心中说:黄冈,再见;湖北,雄起!
一路走来,所有的艰辛与付出都被感动所取代,这泪水里有不舍,有感谢,有开心,也有自豪!此生不悔入华夏,此生无悔黄冈行!
忘不了坚强的湖北人民,我也不能忘记共渡难关的战友们。五十余天并肩作战抗击疫情,我们始终坚守在最前线。在我们一起为黄冈人民奋不顾身拼命的日子里,我们早已成为了生死与共的患难之交。五十多天的共同奋战,让我们彼此的心走得更近,很多时候无需言语,一个简单的眼神,我们便能心领神会。感恩相遇,感谢相伴,这段特殊的旅途,因为有了一群可爱的战友们陪伴,而变得意义非凡!战友情,一生情!援鄂战“疫”,感谢有你们,并肩作战!
隔离期结束,当车辆到达东山宾馆,透过车窗玻璃看到院长正在车外寻找着我,我挥动着手里的五星红旗,像离家许久的孩子见到父亲般兴奋与激动!院长一句“孩子,回家了!”再度让我哽咽!“我平安回来了!回家的感觉真好!”离家69天,大家也牵挂了69天。踏上家乡的土地,大家给了我英雄般的礼遇!我要再次感谢龙口市委、市政府、卫健局及医院各级领导给予的关心、支持与培养,是你们给予我和我的家人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顾,让我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在前线工作,我能安全回家,是大家的付出与守护!感谢我的同事与可爱的家乡人民!太多的感动,感恩有你们!你们辛苦了!
“选择学医可能是偶然,但是一旦选择了就必须用一生的忠诚和热忱来对待。”我深深地记着钟南山院士的这句话。援鄂战“疫”是我生平最重要的历练,而今寒冬已去,春和景明!
在今后的工作中,我要继续发扬战“疫”精神,不忘初心、牢记使命,更好地承担起医者仁心的神圣职责,为守护龙口人民生命安全和身心健康贡献力量!(通讯员 于清林 吕慧 烟台报道)